江月“咦”了一声,将《金刚经》揣入怀中,说道:“祖风大师傅,怎地是你?”
祖风此时一阵慌乱,似没听到江月的询问,双手兜着僧袍,仓惶道:“快快,取个木盆来。”江月见状只得从榻边拿了木盆,放在桌上。那祖风将兜着的东西倒进木盆里,是伙房的一些酱料瓶以及一包油乎乎的东西,他麻利地解开,是剁成块的羊肉。
江月愕然,道:“大师傅你怎地……你是佛门弟子,怎地沾这荤腥。”
“你小子不识好歹,这大雪天的,我好不容易扮作一般行人去山脚下买了只羊,炖着肉,好过冬。”
江月见他手法熟练,必不是第一次做此事,祖风见江月神情将信将疑,知道如此掩不住,只得道,“哎呀,你又不是少林弟子,吃肉也无妨,我在自己屋里多有不便,在伙房里又恐油脂滴到大锅里擦洗不净,坏了大家的修行,只好来你房中炖这羊肉啦!”
江月“噗嗤”一笑,祖风肥大的脑袋上做出扭捏心虚状着实可笑,看来祖风师傅不守戒律已不是第一次。祖风道:“你小子笑什么,得了便宜还卖乖,看大师傅给你露一手,对了,叫你爷爷过来也吃些。”
“爷爷此时早已熟睡,我们两个吃就行啦。”江月也已有几月未沾荤腥,羊肉素来鲜美,早已忍不住。祖风憨笑几声,点上炉火,架起两尺大的砂锅,在其中放入各种香料油盐加入水开始煮,又将存下来的冬笋菌菇豆腐放入砂锅中,接着将数十块羊肉搁在砧板上,操起刀横拍,那羊肉登时酥软,又将羊肉抛至空中,使出一套精妙刀法来,每块羊肉被切成数十片,纤薄至极,每片羊肉又准确无误地掉落进木盆里,用酱料腌制,等那砂锅内沸腾,香气漫出时,江月听从祖风一并将羊肉片放入砂锅里。
木炭火红,映着两人双眼发亮,面容如狼似虎,祖风揭开砂锅盖子刹那,热气涌腾上来,抚着两人面庞,这两人遇热气避也不避,深吸一口带着羊肉香的热气,直入肚腹,驱走寒气。两人立刻忍不住,抓起碗筷就扑了上去。这些羊肉因被祖风震得酥软,入口即化,祖风特调的酱汁又融入其中,与豆腐、菌菇、冬笋嚼在一起,更有一番风味。
两人足足吃了一个时辰余,才将这锅羊肉吃完,祖风拗断了一根竹筷,取细枝处,左脚踏在板凳上,剔起牙来。“想不到牙缝之间还有肉丝,不得浪费了。”他将牙缝中的肉丝重新塞回嘴里,又咽了下去。江月见了笑道:“大师傅果真是‘酒肉穿肠过,佛祖心中留’啊。”
“小月儿莫要胡说八道,我只是吃了肉,酒却不吃。大和尚曾发过誓,再也不吃酒……”祖风一时出神,似被心事所累,一时往桌子上重拍,怒道,“大和尚不会吃酒!”
江月吓了一跳,暗忖这祖风和尚平常嘻嘻哈哈,一说起吃酒却如此这般,想是他曾吃酒犯戒被寺里罚得厉害。祖风和尚倏地将江月拉扯过来,江月一惊,心道大师傅怎地恼怒至此?登时运起内劲相抗,却哪里是祖风和尚的对手,一下子跌落进祖风和尚怀中,左手向后斜了一掌,掌风将烛火熄灭。江月仍在挣扎,祖风用手捂住江月的嘴,道:“嘘,房上有人!”。
江月被安稳下来,这屋瓦之上脚步急促轻快,若非此时江月心中已静,根本难以察觉。祖风轻声说道:“这些人身手不弱,却不知是谁,敢来少林寺细作……”“咻咻咻”,他细想之际,十数枚暗器从破窗而入,祖风抱着江月听声辨位在屋内腾挪闪躲,暗器打坏了许多家伙事儿,又生生钉入了墙内。发射进来的暗器越来越多,祖风纵身一跃,肥大的身子撞破屋顶,飞冲而出,又斜转了几圈,落到地上。见小屋四周俱是黑衣人,祖风不敢停怠,又飞奔寺内众僧人住所,大喊:“有刺客——!”他声如洪钟,更有一股狂野霸气在其中,寺里的僧人们都被震醒,听到“有刺客”,未及穿衣,光着上身,取了棍棒兵器,向祖风方向赶来。
黑衣人中有个为首的,见祖风带人逃跑,狠道:“快干了这两个,莫让其他僧人赶来。”众黑衣人似听不见老大的吩咐,早已追上去,谁曾想这祖风的身法极快,一时竟没人能追上,僧人们却及时赶了过来,祖风和尚一直抱着江月向僧人人群后冲去。
“罗汉棍阵!”几位玄字辈长老吩咐祖、清字辈弟子结成罗汉棍阵,东一搓,西一堆,看似无有章法,实则暗中相连,首尾相顾,那为首的黑衣人瞧出棍阵精要,已明白此时难以脱身,吩咐周围黑衣人想法子突围。这群黑衣人正是一直在寻找江家爷俩的杀手,那日受人指派,来杀江月灭口,来到村落时,才知江月去了黄州府衙,只得向山民打听江月样貌,到那府衙门口跟踪江月出来只等出了城门后下手,那时江老儿却唤他作“阿桂”,他们以为自己跟错了人,分作两队,一队跟着江家爷俩,一队继续在府衙门口等待。跟踪的那队到了山民家后,听他们说话,也以为自己跟错了人,便回到黄州。两队汇合后,又回到江家爷俩原来的山村里等待,一连几日不见有人后,这才大呼上当,那时去追,却再也追不上,多番打听数月,才知这爷俩上了少林。少林是武林圣地,高手众多,他们不敢托大,只得找个风雪之夜,众僧睡去之时,放暗器下手,却不知那日祖风和尚在江月屋中与他吃肉,那屋里灯火一灭,他们便不敢放肆,欲用暗器射杀,那时祖风和尚抱着江月冲出来求援,少林僧人也赶将过来。
这些黑衣人也不是寻常杀手,招招简单致命,手段狠辣,却也难突破少林群僧的“罗汉棍阵”。有几个杀手几欲纵出,都被雨点似的棍击打回。阵法之用,在于结合众人之力,且将其连绵不绝,故能发挥出成倍威力,不过但凡阵法,常有暗弱之处,若能集力攻之,阵法也就破了。为首的黑衣人已在厮杀中观察数遍,仍瞧不出这“罗汉棍阵”的弱点再何处,倒是奇了,他刀法精妙,多次救下差点被击毙的同伴,不过仍是难破此阵。“今日怕是要把性命留下了。”他心道。顷刻之间,这些杀手一一毙命,或被震碎胸腹,或被击碎天灵盖,那些个被打断腿的,也都咬舌自尽,倒是硬气。
“杀——!”此时只剩下那为首的黑衣人没了同伴累赘,他越战越勇,用刀守得密不透风,数十名少林僧竟拿他不下。“我来擒你!”一肥大的身躯窜入阵中,正是祖风和尚,他怕贼人趁乱带走江月,便将江月藏在僻静之所,便回来助拳,与黑衣人厮杀起来。祖风使得这一路功夫唤作“大金刚拳法”,乃少林七十二绝艺之一,这一路拳法大开大合,劲力雄浑,每一拳都似有千斤之力,那黑衣人拿着兵刃竟处了下风。黑衣人用手转动刀柄开关,骷髅刀柄之下又伸出一把短刀来,纵身窜向祖风身后转而一挥。祖风暗叫不好,心道这厮此时方显出真本事,这一刀好生诡异,他抽身一躲,算是保住了胳膊,臂上的袍子却被割断。
祖风却不懊恼,反而喝彩,站定道:“阁下是鬼头刀谭金戈。”
那黑衣人朗笑道:“哈哈,想不到我一点微末名声却能被少林和尚知道,今日便是送了性命也不枉此行了。”他扯下面罩,是个八字胡白面汉子。
祖风又道:“阁下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好汉,几年前你一人挑了西夏数十名来中原滋事的武人,名声大震,今日为何操起这下作勾当。”
谭金戈闻言大怒:“大和尚休要多言,吃我一刀。”他又使出鬼魅刀法,攻向祖风。方才祖风丢了袍子,乃是谭金戈突然变招所致,此时已知他手段,交起手来便得心应手,他双拳一展,四门大开卖以破绽,待那鬼头刀过来之时,以出拳劲风让刀偏离不伤自己,只趁谭金戈出刀漏风之际,以腿击中他面门。谭金戈中招之后浑身酥软,欲用刀守护,又被那祖风一脚踢落,继而胸口又连续中了几脚,一时难禁,吐出血来,他喘了口气“好一个少林连环腿,七十二绝艺,果然名不虚传……”他说至此处,一掌重击自己面门,一时没了气息,身子瘫了下去,众僧见状俱是双手合十,方才结“罗汉棍阵”的和尚此时留下为他们念经超度,火花尸体。
主持玄镜对这些尸首道:“今日少林护法灭魔,逼不得已,诸位今生作恶,有此业报,阿弥陀佛。”又转而对祖风道,“祖风师侄,你的修为大有进益,老衲甚感欣喜。你将江月藏至何处了?”
祖风听主持夸奖自己,嘿嘿两声,摸了摸自己脑袋,笑道:“我将他安在藏经阁,又不放心这里,便过来了。”
主持道:“如此甚好。此事已了,你可将他带出来了。”
祖风和尚合十躬身,奔去藏经阁,此时江老儿也被这半夜厮杀声惊动起身,来至此处,他与祖风一同来到藏经阁,祖风再院外便大喊:“小娃娃莫怕,那些捉你的坏人已经升天,你可安心了。”
却听“喀喇”一声巨响,一黑袍人将江月挟在腰间从藏经阁破窗而出,往后山逃窜。
祖风与江老儿大惊,祖风大吼一声:“贼人贼人休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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